當職校生進入實習單位實習時,他們其實已跨入社會。這是一個截然不同于學校的世界。當這些十七八歲的青年猛然被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時,心理會發(fā)生哪些變化?而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又顯露出目前職業(yè)教育中的短板。
日前,記者以求職者的身份進入濰坊,體驗這些實習生的工作和生活。來這家企業(yè)實習的職校生,專業(yè)五花八門,工商管理、市場營銷、計算機應用甚至幼師、平面設(shè)計專業(yè),應有盡有。
小隆是濰坊職業(yè)學院信息工程學院一名二年級學生,9月份,他和同學被學校安排到濰坊一家大型電子企業(yè)實習。
吃飯、做工、睡覺,每天的生活內(nèi)容無非這么幾項。
小隆到工廠不久,就趕上工廠舉辦K歌大賽,雖然每天下班之后才比賽,但是他和同學們一般不會過去湊熱鬧。“站一天太累了,吃過飯就想回宿舍歇著,在學校,從來不會這樣!
早上7點不到,小隆就來到工作臺,用大拇指把耳機后蓋摁下、扣好。小隆所在的外殼組裝工位,工作很簡單,每個作業(yè)員需要做的只是掌握一個最有效率的動作,然后不斷地重復。
剛開始干時,小隆覺得很輕松,不過也很無聊。但不到一小時,小隆就感覺指頭肚不能忍受了。他請求換一個工位,讓手指歇一會兒。組長沒有同意,讓小隆想辦法克服。
寶貴的10分鐘
突然,鈴聲響起。小隆恍然意識到自己還坐在一條轟鳴著的流水線跟前。伴隨著摁后蓋的動作,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兩小時。
在車間,每隔兩小時可以休息10分鐘。鈴聲未停,面前的流水帶停了下來,機器的轟鳴夾雜著嬉笑的人聲還有喇叭播放的流行歌曲,整個車間突然沸騰了。之前兩小時里一聲不吭,不斷重復一個動作的年輕人突然恢復了活力,不少人還在車間追逐、打鬧。
“啪”一下,有人惡作劇般拍了小隆后背一下,小隆迅速撲過去,邊笑邊罵,跟同學廝打成一團。
小隆和他的同學大部分都在20歲左右,這些年輕人習慣了校園里的自由環(huán)境,在這里卻被束縛在流水線上,這10分鐘對他們來說太珍貴了,如果不能來點大動作,嬉鬧一番,這時間浪費得太可惜了。
不過,也有例外。有時,鈴聲還未落下,對面流水線上的作業(yè)人員已經(jīng)齊刷刷趴下一排。他們要趁這個空當休息會兒。在這個訂單較多的季節(jié),每個車間的作業(yè)員一天幾乎都要工作12個小時。
想學點東西但是不知道學什么
在自動線上工作的小娜曾在煙臺一家職校上學,畢業(yè)后回到老家濰坊,進了這家電子公司工作,在別人看來,學自動化專業(yè)的小娜找了個專業(yè)對口的工作。可是,在小娜眼里,在校期間所學知識跟現(xiàn)在工作的“對口”,僅僅在于對于她一些名詞聽起來會比較熟悉。
小娜曾跟上本科的同學交流過,感覺跟同樣學習“自動化”專業(yè)的本科生相比,兩者的課程差異很大!翱赡苁菍W得太淺了”,小娜只能這樣歸結(jié)。
小娜還不到18歲,在同齡作業(yè)員中,她顯得更用心、更積極。來了兩個月,周圍線上的作業(yè)員、技術(shù)員、品質(zhì)員等等來自哪個學校、現(xiàn)在能拿到多少工資,小娜都清楚。哪個新來的員工負責的機器出現(xiàn)了問題,她看見了,都會很樂意地跑過去幫忙,兩三下就差不多搞定了。
“流水線上的活都很簡單,看兩次就會了。”但讓小娜犯愁的是,想學點東西,卻不知道學什么!叭思叶颊f年輕人要多學點東西,我也知道應該多學,可是真不知道應該學些什么!
勞動力的“饑渴”
一進入這家工廠,記者最大的感觸是自己好像一滴水匯入了人的海洋。早班集合前車間樓道里摩肩接踵向上奔走的人群正是一條洶涌流淌的大血脈。在各個車間門口,這條大血脈會不斷地分流,然后滲透進每條流水線中間,點點滴滴與每一臺機器融為一體。
在轟鳴著的流水線上,每個作業(yè)員需要做的只是通過高效率的重復勞動把自己的能量消耗掉。四個小時之后,在巨大的食堂里,每個窗口前會有十幾米長的隊伍,隊伍慢慢移動,你再補充新的能量進來。
從入職開始,記者不斷看到這個大工廠對勞動力的“饑渴”。據(jù)一名老員工介紹,前幾年廠里只招女工,后來由于勞動力緊張,男性也開始進入招工范圍。為了進一步解決招工難的問題,這家企業(yè)對于介紹新人進廠的老員工給予獎勵,獎金的額度則是根據(jù)廠區(qū)勞動力的缺乏程度上下浮動。廠子最缺人的時候,介紹一名女工獎勵500元,介紹一名男工也有200元。而職校生,成為這家企業(yè)勞動力有力的補充。
記者入職時,這家工廠的工號已經(jīng)排到將近七萬四千。由于一個身份證只能登記一個工號,也就是說,在十年間有五萬多人從這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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