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罵街者,人們的第一反應當是潑婦了,殊不知男人也有罵街的稟賦,只不過和女人的功力相比相形見絀罷了。然不盡然,在社會日益發(fā)展的今天,語言無論是作為文化的載體還是具體成一種藝術(shù)情勢,都也一應盡有地與時俱進了,無論是潑婦還是村漢的功力自然還有提升的空間,所以倒不必擔心這一國粹的的沒落,應當慎重看待的倒是罵街者的動機了。
縱觀中華文化中有關(guān)罵人的有關(guān)記錄,從潑婦罵街到灌夫罵座,罵人者無一不是為了用凌辱別人的語言來宣泄心坎的不滿的,然而有的罵街往往能博得眾人的認同,甚至引起共鳴;而有的罵人則會像往茅坑里投石頭—引起眾憤(糞)。究其原因,在于理也。難怪梁實秋先生說“罵人是有道德感的”,只不過在于胡攪蠻纏還是據(jù)理而爭了,據(jù)理而發(fā),聲色俱厲的辱罵當是罵中的極品了。
在《三國演義》第九十三回中,已經(jīng)古稀之年的王朗就是被諸葛亮給活活地罵逝世了。王朗聽完諸葛孔明的一席話,之所以氣滿胸膛,大叫一聲而撞逝世于馬下,是因為諸葛亮所說句句在理,字字利器!七十有六的王朗哪能受得了這樣的口誅之詞?
和諸葛亮相比,灌夫罵人的藝術(shù)不在于言語的鋒利,而在于開罵的勇氣。漢景帝時,灌夫和父親灌孟同歸灌嬰麾下,再一次戰(zhàn)斗中灌孟陣亡,灌夫也因深入敵陣奮不顧身,身受重傷而深得大將軍竇嬰的賞識。然時運不濟,田蚡為相時,仗著是景帝王皇后的親弟兄和武帝的親舅舅,田蚡基本不把當時已經(jīng)失勢的竇嬰放在眼里,更不提作為灌嬰門客的灌夫了。田蚡續(xù)娶婚宴上,出于應酬灌夫向田蚡敬酒慶祝,田蚡沒喝;向灌賢敬酒,灌賢因交頭接耳于程不識說話也沒喝,于是灌夫便揚聲惡罵灌賢。在當?shù)燃壣瓏,典律酷苛的西漢,灌夫于自己的身家生命拋于腦后,將滿腔的怨氣宣泄了出來,真不愧是壯士。
到了近現(xiàn)代,除了文學作品中保存下來的街罵之外,名人對罵,職業(yè)代罵,網(wǎng)絡謾罵,更是層出不窮;京罵、徽罵、川罵、豫罵等等國罵不絕于耳,讓謾罵成了六合以內(nèi)必不可缺的一個文化因子,罵街成為一種奇特的文化情勢。為了逢迎罵人這一市場的需求,什么《罵人寶典》、《防罵必備》、《罵街大全》、罵街網(wǎng)應運而生,又使罵與商業(yè)聯(lián)手,讓全部一個世界都著上了罵的迷彩。
而且,如此種種的街罵中除去孔明罵陣、灌夫罵坐之外,無中生有,胡攪蠻纏的多了去了,拿人家肥佬肖的話說,那叫情感式罵人,其目標依然逃不過好玩、無聊、宣泄私憤而已?纯戳R人者輕搖三寸不爛之舌,昏天黑地酣暢淋漓的一陣痛罵,再看看被罵者灰頭土臉狗血淋頭的模樣,估計沒有人再會猜忌古人“積毀銷骨“的說法了。只不過從這種言語的一塌糊涂中走出來,理性地來看待街罵,就不難發(fā)明,就像硬幣的兩個面一樣,街罵也自有它的是非優(yōu)劣,罵人與被罵者懂得一二與人于己都沒什么壞處。
小時候,大凡鄰居大嬸家丟了地頭的南瓜、豆角瓜果蔬菜之類的,常常會聽到她那聲調(diào)高達80分貝,穿透力極具威懾力的街罵,當時我們一家人都給她暗地里幫腔、鼓掌,一來二去鄰居罵街成為了鄰里之間一種看家護院的必備技巧,東家蘿卜西家棗失竊的事也少了,村里也比一前安省多了。
當時心想,罵人還是挺管用的嘛,大人不許小孩罵,他們自己怎么就那樣地口無遮攔呢?有一天去問媽媽這個問題,媽媽想了想說:“小偷是壞人,壞人是可以罵的”于是心想那被人罵的必定是壞人了,這樣直到長大才慢慢懂得了,好人招罵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再到后來,讀到一個叫做哈默斯頓的人給他的徒子徒孫們遺言:“家與家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時,好像明白了好人之所以招罵,是因為在罵人者的眼里,世界上并沒有什么絕對的是與非,只有不變的利益。 相關(guān)閱讀